(刊於《明報》2023.7.31)
影評人、書評人。著有《里爾克十論》、《字與光:文學改編電影談》、散文集《記憶散步》、詩集《記憶前書》、《記憶後書》及《記憶之中》,合著有《左文右武中師父 :劉家良功夫電影研究》,主編有《香港文學大系1950-1969:新詩卷二》、《沉默的回聲》、《青春的一抹彩色——影迷公主陳寶珠:愛她想她寫她(評論集)》、《金庸:從香港到世界》、《五○年代香港詩選》、《香港短篇小說選2004—2005》、《2011香港電影回顧》、《讀書有時》三集、《民國思潮那些年》四集,合編有《香港文學的傳承與轉化》、《香港當代作家作品合集選.小說卷》、《香港文學與電影》、《香港當代詩選》、《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》、《香港粵語頂硬上》及《香港粵語撐到底》等。2013年獲得香港藝術發展獎年度最佳藝術家獎(藝術評論)。2015年參加美國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。2024年參加香港國際詩歌之夜。現為香港電影評論學會會長、香港文學生活館理事、香港電台《開卷樂》主持、《聲韻詩刊》《方圓》編委。
2023年7月26日
2023年7月22日
《奧本海默》:美國的普羅米修斯
《奧本海默》(Oppenheimer)是不一般的電影,原因有許多,其中包括了基斯杜化路蘭(Christopher Nolan)放棄了戰鬥和戰爭場面,投入拍攝文戲為主的人物傳記片(biopic)。另一方面,《奧本海默》又是很獨特的人物傳記片,畢竟,正路的人物傳記片令人投入同情才華洋溢、特立獨行、百折不撓的主角生涯(主角也往往是名人,生活多姿多彩)。可是《奧本海默》十分冷靜,偶而才流露感情,更多的是不同時代背景下,個人的成敗和揮之不去的困惑。
《奧本海默》長達三小時,參考了伯德(Kai Bird)和舍溫(Martin
J. Sherwin)的奧本海默傳記《美國的普羅米修斯》(American Prometheus: The
Triumph and Tragedy of J. Robert Oppenheimer)一書。普羅米修斯的命運,就是奧本海默的原型。普羅米修斯盜火給人類,宙斯知道了這件事,就把普羅米修斯釘在高加索山上許多年。每天有一隻鷹吃他的肝,肝在夜裡又長出來。故事中包括了同情和責罰,循環不休的打擊,也有火以至知識的傳承。
法國詩學理論家巴什拉(Gaston
Bachelard)著有《火的精神分析》(The Psychoanalysis of
Fire)一書,書中從火引申出自我奉獻、憎恨與復仇心,「兩種截然相反的價值:善與惡。它把天堂照亮,它在地獄中燃燒。它既溫柔又會折磨人,它能烹調又能造成毀滅性的災難,它給乖乖地坐在爐邊的孩子帶來歡樂,它又懲罰玩弄火苗的不規矩的人。」普洛米修斯情結,代表了巧妙的不服從,以及知識性的意志。
奧本海默是現代的盜天火的人,天火就是原子彈,他憑物理科學知識,參與到原子彈的創造。電影中的奧本海默一直對現實政治有深切的關懷,從早年投入的左翼政治和示威,到戰爭時期與德國的最強武器競賽,再到戰後的限制核戰和氫彈,奧本海默從頭到尾都不是書齋式的學究,而是投入公共社會的理論物理學家。
這是電影的主線,但電影不是單一的盜天火故事,還有山上的懲罰。相對於奧本海默,他的對手是Lewis
Strauss(彩色與黑白,代表了永恆的光明與黑暗之戰),莎劇式的撒旦式邪惡人物:善妒、猜疑、野心勃勃、不擇手段、工於心計,電影《奧本海默》的藝術力量,不單是塑造出奧本海默,而是必需要有一個奸雄Lewis Strauss。
奧本海默的形象除了是盜天火的普洛米修斯,他還是死神,世界的毀滅者(奧本海默的話Now I am become death, the destroyer of worlds. 取材自《薄伽梵歌》Bhagavad Gita)而在曼克頓計劃(Manhattan Project)中,奧本海默成為了「總導演」,建村(搭景?)、聯繫不同專家及部門、趕死線,最終是一場價值不菲的好戲,可怕的美誕生了。奧本海默也是基斯杜化路蘭作為電影導演的自我投射。
《奧本海默》帶有強烈的精英主義色彩,奧本海默是頂尖的科學家、關心社會的知識份子。但是精英的宿命,就是被人唾棄(就如蝙蝠俠),與世界格格不入(路蘭經常展現奧本海默與背景畫面的割裂)。奧本海默的不幸是多重的,深愛的人自殺身亡,創造原子彈,必然帶來毀滅,到奧本海默成功之後,杜魯門總統,以及美國原子能委員會主席Lewis Strauss,都不欣賞他。冷戰時期,奧本海默在國家安全的理由下,受到質疑,名聲和地位都不如以往。換言之,愛帶來死,創造帶來摧毀,成功帶來失敗,邪惡帶來不幸,國家擊倒個人。
《奧本海默》中,曼克頓計劃選擇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(Los Alamos),就是奧本海默在學術追求與家人關係的平衡點。可是這個世界不單有匯聚,也有擴散,任何一件事、某一個行動、看法、理論、發現,擴散出餘波,沒有人知道將來的後果如何,而我們必需知道,人類已有能力毀滅這個世界,將所有人帶往無可挽回的死亡。
奧本海默的形象除了是盜天火的普洛米修斯,他還是死神,世界的毀滅者(奧本海默的話Now I am become death, the destroyer of worlds. 取材自《薄伽梵歌》Bhagavad Gita)而在曼克頓計劃(Manhattan Project)中,奧本海默成為了「總導演」,建村(搭景?)、聯繫不同專家及部門、趕死線,最終是一場價值不菲的好戲,可怕的美誕生了。奧本海默也是基斯杜化路蘭作為電影導演的自我投射。
《奧本海默》帶有強烈的精英主義色彩,奧本海默是頂尖的科學家、關心社會的知識份子。但是精英的宿命,就是被人唾棄(就如蝙蝠俠),與世界格格不入(路蘭經常展現奧本海默與背景畫面的割裂)。奧本海默的不幸是多重的,深愛的人自殺身亡,創造原子彈,必然帶來毀滅,到奧本海默成功之後,杜魯門總統,以及美國原子能委員會主席Lewis Strauss,都不欣賞他。冷戰時期,奧本海默在國家安全的理由下,受到質疑,名聲和地位都不如以往。換言之,愛帶來死,創造帶來摧毀,成功帶來失敗,邪惡帶來不幸,國家擊倒個人。
《奧本海默》中,曼克頓計劃選擇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(Los Alamos),就是奧本海默在學術追求與家人關係的平衡點。可是這個世界不單有匯聚,也有擴散,任何一件事、某一個行動、看法、理論、發現,擴散出餘波,沒有人知道將來的後果如何,而我們必需知道,人類已有能力毀滅這個世界,將所有人帶往無可挽回的死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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