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2月13日

《上流寄生族》:不平等社會

《上流寄生族》是南韓導演奉俊昊的,不單是第一部奪得康城影展金棕櫚大獎的南韓電影,也是第一部獲得奧斯卡獎最佳影片獎的亞洲電影及非英語影片
奉俊昊的作品雅俗共賞,而且有幾種路線,《綁架門口狗》和《上流寄生族》走黑色幽默風格,《殺人回憶》和《骨肉同謀》都牽涉犯罪,而《韓流怪嚇》、《末世列車》和《玉子》就在科幻類型中,加入了不少寓意。
本來,金基德、李滄東和洪尚秀是三大影展的寵兒,其中李滄東成就較高,《詩》曾得康城影展最佳劇本獎,但始終與金棕櫚大獎失之交臂,2018年的《燒失樂園》更是空手而回。至於朴贊郁、奉俊昊和金知雲都遊走於英語世界和南韓本土,以及藝術與商業之間。
奉俊昊的《上流寄生族》,回歸早年《綁架門口狗》的黑色幽默風格,也據說是受金綺泳的《下女》和《蟲女》、森田芳光的《家族遊戲》影響和啟發。
《上流寄生族》中,窮人一家四口住在半地下室,居住環境惡劣,兩代人都人浮於事,因為一次偶然機會,長子偽造文憑學歷,受聘於大富之家,當了大小姐的英文補習老師。然後他打蛇隨棍上,透過熟人介紹」獲得信任,窮人一家各佔職位,父親當了私人司機,母親當了管家,女兒就做了少爺的藝術治療師。從整個過程可見求職一事,關係比能力更重要。
直到一個下雨天,大富之家出外露營,窮人一家在大宅開懷狂歡,卻發現了大宅地下室的秘密,而同一夜的大雨,令窮人一家家園盡毀,他們因此踏上了不歸之……
《上流寄生族》的重點是階級,竟然與李滄東的《燒失樂園》有相似之處,兩部電影同樣由階級分野出發,逐步激化成窮人深深的恨意,最終也是牽涉到人命。
《上流寄生族》的社會結構,再一次令人想起經濟評論家大前研一的《M型社會:中產階級消失的危機與商機》(2006出版)一書,書中所指的M型社會,「在勞動人口中,佔大多數的中產階級崩潰之後,所得階層的分佈即往低層階級和上層階級之上下兩極移動,邁向左右兩端高峰、中間低落」,社會只有富有與貧窮兩個極端,而中產階級就逐步消失。一些相關現象包括了在職貧窮、世襲貧窮、非正式員工增加、高學歷低人工、年輕人的失敗世代、社會上流階梯消失、低生育率等等,都在M型社會中發生。
電影正好展示了M型社會的現實矛盾,以至激化,而階級分野不單是經濟問題,更會形成心理上的變化:有人甘願在地下室為奴,還要夜夜千恩萬謝,但也有人選擇反抗,以行動作最後的控訴。電影的結局是半地下室的父親,再下流到地下室,至於處於半地下室的年輕人,就夢想可以向上流,並解放地下室裡的父親。在黑色幽默電影中,這正好就是諷刺的著力點。
最後,我八卦一查,計算收入分配的堅尼系數(Gini coefficient),南韓在2016年是35.7,收入分配差距屬於中等,至於香港在同一年的堅尼系數,是53.9,遠超警戒線。那麼,為甚麼南韓導演執著於矛盾主題,而香港沒有呢?實在值得我們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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