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世界文化藝術節2013以「東歐芳華」為題,吉卜賽人源於印度西北部,但多個世紀的遷移流徙,已遍及歐洲各國,其中東歐巴爾幹半島一帶為數甚多。吉卜賽音樂當然是東歐文化的重點之一(最有名的吉卜賽音樂人應該是匈牙利小提琴家Roby Lakatos),布達佩斯吉卜賽交響樂團(Budapest gypsy symphony orchestra)來港演出後,又有魅力吉卜賽之舞樂盛宴,可見其份量。在此說說前者。
布達佩斯吉卜賽交響樂團有一百人(幾乎是全男班),樂團以小提琴手為主,另有中提琴手、大提琴手、低音大提手、單簧管手和欽巴隆揚琴手(單簧管充實中音,揚琴的分解和弦也相當重要)。他們都不用看樂譜,速度把握到家相當熟練,獨奏者技巧尤其上乘,經常加入裝飾音(Ornament),運用滑奏(Glissando)等技巧。
從當晚的節目可見,樂團呈現出獨特的吉卜賽音樂面貌――第一是展現出吉卜賽音樂人的活力與激情,第二是西方音樂傳統的吸納與互動。
上半場打頭陣是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第六首(Hungarian dance no.6),不是最有名的第五首,但一百人樂團的齊奏和小提琴獨奏已是先聲奪人。隨後的幾首舞曲不是很有名的作品,但各有特色:Two Guitars的小提琴撥奏(Pizzicato)相當貼切;帕羅塔斯舞(Palotas)最尾的加速最見默契,當然不是偶然,而是熟能生巧;柴爾達斯舞曲(Czardas)的小組合奏也見個別樂手的功力。
反而,薩拉沙蒂(Pablo de Sarasate)的流浪者之歌(Zigeunerweisen)是名曲了,許多著名小提琴家演奏過,當晚的演出過於炫技,顯得有點零碎,其實得不償失。之後的欽巴隆揚琴獨奏也是炫技,但琴手技巧強得令人目不暇給,一曲作罷,掌聲如雷。
到下半場,交響樂團樂手不再穿吉卜賽傳統的服裝,換上西裝外套,顯然表明他們的混雜性――他們既可以保留自己的吉卜賽音樂傳統,又廣泛吸納西方的古典音樂文化(反過來看一些古典作曲家也吸收吉卜賽音樂元素,如李斯特和布拉姆斯),此外,他們在雅俗之間也是游刃有餘,可以保持流浪藝人的街頭市井風味,也可以走入音樂殿堂演奏高雅音樂,這種混雜性正好體認出吉卜賽人的適應力。
下半場的作品甚多是古典作曲家的作品改編,法國作曲家奧芬巴哈(Jacques Offenbach)和白遼士(Hector Berlioz)的音樂都有新鮮演繹,柴可夫斯基的花之圓舞曲人人皆曉,卻表現得有點拘謹。三首小約翰史特勞斯(Johann Strauss Jr.)作品都很生動靈活,著名的藍色多瑙河圓舞曲尤其出色。總指揮在下半場才現身,讓小提琴首席及其他獨奏者有更多發揮空間。
香港聽眾對布達佩斯吉卜賽交響樂團的演出十分滿意,起立拍掌,樂團也三度加奏,最後以法國名歌La vie en rose作結,相當討好。吉卜賽音樂人善於牽引聽眾的情緒,親和力甚強,表現力也是相當高,大抵吉卜賽音樂跟民間生活相當貼近,追求的恰恰不是貴族風雅、精神境界和宗教意義,而是純粹的民間娛樂,消遣就是目的,保證值回票價――對於聽眾來說,日常娛樂的渴求,又有誰能夠阻止得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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