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6月24日

《突襲安全區》:你往何處去

雖然,《突襲安全區》(Quo Vadis, Aida?)在本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競逐中,敗於丹麥片《醉美的一課》(Another Round),但兩部電影都是佳作,各擅勝場。

《突襲安全區》由潔絲米拉茲巴尼奇(Jasmila Žbanić)執導,她曾以《殤城遺恨》(Grbavica)奪得2006年柏林影展金熊獎,《殤城遺恨》風格平實,不動聲色,直至最後真相揭露,少女是塞族士兵強姦成孕的孽種。《殤城遺恨》是一部關於戰爭與愛的電影,令人動容。

《突襲安全區》的背景是19921995年間的波斯尼亞戰爭(Bosnian War),隨著南斯拉夫解體,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在1992年宣佈獨立,塞族共和國反對獨立,雙方爆發戰事,其中19957月的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(Srebrenica massacre),在塞族共和國將領穆拉迪奇(Ratko Mladić)的率領下,塞族部隊闖入聯合國劃定的安全區,殺害超過八千名波斯尼亞男子,這是戰事中令人髮指的種族滅絕行為。

《突襲安全區》的敘事重心是艾達(Aida)。艾達曾經是老師,而在戰爭期間就擔任聯合國維和部隊翻譯人員,她眼見大量波斯尼亞難民退守聯合國荷蘭部隊基地,而駐守聯合國基地的荷蘭部隊,根本無能為力,而且軟弱無力。

艾達是處於中間狀態的人物,她擔任翻譯工作,協助聯合國部隊與波斯尼亞難民雙方的溝通。艾達正好在希望與絕望之間,她眼見處境是絕望的,但由於她是翻譯人員,為拯救丈夫和兩個兒子帶來一絲希望。當然,艾達也面對生與死、過去與現在、戰爭與和平的對立糾纏,因此,她是處於中間狀態的角色。

《突襲安全區》以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為重心,加上一個十分沉重的尾聲,相對上,重心篇幅相當長,充滿實感,也將觀眾帶回當時情狀,至於尾聲篇幅相當短,緩慢而抒情,將觀眾從當時情狀帶到反思的空間。

以下的討論集中於尾聲。重心部分以一輪槍聲告終,明確交代了波斯尼亞男子被種族滅絕,至於女性的命運就可想而知。

多年以後,倖存的艾達回到斯雷布雷尼察,她昔日的舊居,已是人面全非,當然早就由塞爾維亞家庭居住,鵲巢鳩佔。住在艾達舊居的年輕母親,也算是做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好事,保留了艾達和家人的舊照片。艾達離開舊居時,在樓梯間遇到昔日的塞族共和國軍人,他似乎過得很好。從這個片段可知,屠殺事件後的第一階段:加害者並無受到刑責,逍遙法外,受害者只可以守護倖存者僅餘的記憶,而公義並未得到伸張。

之後,艾達面對一批種族滅絕受害者的屍體,作辨認鑑定,她認出家人的遺骨。從這個片段可知,屠殺事件後的第二階段:受害者直面殘酷的歷史真相,全面深入調查,而公義還是並未得到彰顯。

再之後就是影片的結尾,小學老師艾達,看著學生表演兒童音樂劇,而她和家長都帶著微笑。從這個片段可知,屠殺事件後的第三階段:雖然公義並未得到伸張,加害者和受害者難免還是要共存,一切留待倖存者、下一代以至其他人,去承受、了解、回顧和反思。他們可以選擇面對真相,尋求公義彰顯,又或者視而不見。

片名中的Quo Vadis是拉丁文,意即你往何處去」,典出《彼得行傳》(Acts of Peter)。話說彼得離開羅馬為免被處決,路上遇見耶穌基督,彼得問你往何處去」,基督答「我要再次被釘在十字架上」,於是彼得回到羅馬,卒之被倒掛釘在十字架上殉道。

離開與回來,正好是《突襲安全區》的重點,由於形勢危險,艾達不得不撇下家人離開故土,又只有回到斯雷布雷尼察,艾達再次面對苦難,她的故事才為觀眾帶來更進一步的思量,並作出反省。

2021年6月21日

雅俗的中途——潘國靈小說集《離》

(刊於《聯合文學》第440期2021年6月號)

2021年6月1日

六月二講

1.「詩寫的疫情」詩會
時間:6月6日(日) 下午4時至6時 
地點:貳叄書房(荔枝角店 香港工業中心B座715室) 

2. 《德國姊妹》映後座談會 
時間:6月20日(日)下午7時15分 
地點:香港電影資料館電影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