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13日

兩天一夜:《公投飯票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              戴丹兄弟(Dardenne Brothers)的電影《公投飯票》(Two Days, One Night)確實帶有左翼人文色彩,同時充滿他們的寫實風格,以長鏡頭為主,放棄配樂,除非電影角色開收音機,否則也沒有歌曲。
        女主角Sandra由影后Marion Cotillard素顏演出(電影中的Sandra在公園說我但願是那隻唱歌的小鳥,幽了扮演過Edith Piaf的瑪莉安歌迪娜一默,Piaf即麻雀),她是抑鬱症病人,經常哭泣,Women on the Verge of a Nervous Breakdown,可是抑鬱的不只是她,我們還看到社會的抑鬱、抵抗的抑鬱、歐洲的抑鬱。電影中的Sandra有抑鬱症,工廠打算裁掉她,並以投票方式決定:Sandra留下來,還是十六位員工每人拿一千歐羅花紅。Sandra不想失業,於是在兩天一夜裡找十六人拉票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電影在比利時拍攝,而歐盟總部正在該國,理解這部電影的一個角度,就是從當代歐洲社會政治處境出發,甚麼處境?就是歐洲工業發展面對亞洲威脅(Sandra老板的顧慮),歐洲經濟發展的下行風險(許多家庭的顧慮),歐洲的多元文化環境,以至於民主政治在謊言和利益操縱下的危機。
            《公投飯票》從道德焦慮的角度,展現當代社會中的義利之爭。所謂君子喻於義,小人喻於利,義利之爭,古人已見,來到當下社會,情形依然相當複雜,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互相對立,善好不一定伸張,形成民主的脆弱一面。Sandra走訪十六家遊說拜票(一位未能在投票日前見面),從人的生活、討論甚至爭鬥中,我們看到重義與重利的論爭,可以帶來社會撕裂:夫妻離婚收場,父子揮拳相向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電影呈現出十七個人或家庭的生活面貌,但同時展現了人的內在面貌:有人友好,有人善良,有人無奈,有人下流。另一方面,主角走訪多處,人總是在車上,在路上,人與社會外界有接觸,可是溝通困難,主角不斷拒聽同事的電話,與一些同事根本無法溝通,與丈夫也不熱切,甚至乎Sandra在抗爭的過程中面臨崩潰,情緒悲觀絕望,更自覺尊嚴掃地,甚至仰藥自盡。電影平衡了外在世界和內在世界的複雜面,可是我還是嫌Sandra的丈夫太過好男人,而Sandra自殺一段也拍得不是太好。
             《公投飯票》有左翼人文色彩,勞動階層與管理階層之間,形成階級分歧,這場為飯碗的鬥爭,打成平手,而最後義利之爭回到主角Sandra自己。綜合來看她正是脆弱的道德化身,而所謂社會道德,就是不犧牲邊緣群體的生計,不論他是病人或是有色人種。電影恰恰展現了比利時歐洲)的多元文化環境,十七人中有黑人、白人、伊斯蘭教徒(可是未見華人),從當代社會的文明衝突狀態可知,他們要共存其實不容易(今年初就有查理周刊總部槍擊案),戴丹兄弟以人文關懷展現出道德勇氣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有人說「我討厭政治」「我唔理政治」,可是從《公投飯票》中,我們看到「生活本身就是政治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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